第17章(第2页)


    一本、一本,宣纸都要抄一大摞了。
    谁布置的课业?虐待陛下啊,子书谨是人吗?布置这么多这小破孩手得抄断啊。
    裴灵祈的字和裴宣的字都是子书谨教的,书写习惯大差不差,可就是再相似也不一样啊,裴灵祈笔记稚嫩有时候还要写错笔画,对于模仿笔记的人来说写这种鬼画符简直是一种残忍。
    带着这种愤恨的心理抄到中午裴宣预备跑路了,她准备了一下措辞,马上就是午膳的时辰了,若是旁人发现就不好了。
    她清了清嗓子放下笔,揉着手腕把脸转向裴灵祈。
    发现裴灵祈还在吃糯米糕。
    几块糕点啃这么长时间?什么毛病?
    裴宣稍微有点儿惊讶,还没开口,突然发现裴灵祈坐直了,糯米糕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。
    不喜欢吃还我啊,干嘛浪费粮食,穷鬼裴宣一阵心痛。
    她正心疼自己手打糯米糕,然后发现裴灵祈一下子跳下了椅子,用一种惶恐讨好十分正直并且万分可怜外加一点心虚的语气开口:“母后,是她主动要帮我抄的!”
    裴宣:“”
    她看起来那么遥远,像是一朵永远停留在彼岸的花。
    有一瞬间裴宣真想拔腿就跑,管她三七二十一,先跑了再说。
    但不行,这是皇宫大内御前侍卫又不是吃干饭的,而且越跑岂不是越证明有鬼?
    她现在是裴岁夕啊,她怕什么?
    难道子书谨真能认出来她就是裴宣?死而复生这种事正常人怎么可能相信呢?
    裴宣轻吸了一口气,这下也不敢和小皇帝玩什么文字游戏了,跪的干净利落毫不犹豫,俯首贴地。
    “微臣起居舍人院裴岁夕拜见太后,太后千岁。”
    至于小皇帝栽赃嫁祸她的事太后既然没问,她当然不可能反驳说陛下冤枉我啊,这不是找死吗?
    她头压的很低,从她的视角只能看见子书谨的裙摆,深袍广袖,样式典雅,墨色的蜀锦深处嵌着几缕素白的丝线。
    子书谨没有开口叫她起来,她于是一直保持跪姿,初冬的地面沁骨的寒冷,那寒气似乎要从额头一直渗透到心脏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    没有人开口,时间仿佛在此刻无限延长。
    裴灵祈有些吓着了,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母后这样沉凝的面色,那双惯常无甚起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,那目光像是开刃的刀剑要剥开面前之人的皮囊,剥出其中的灵魂置于掌中仔细端详。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裴灵祈几乎以为母后哭了,可是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并没有。
    她只是太长久的盯着那个人,连眨眼也没有,似乎那个人会从她眨眼的间隙里逃走,所以那双眼睛显得干涩又凝滞,裴灵祈有些害怕轻轻扯了扯母后的袖子:“母后……”
    时间好似在这一声以后才终于开始重新流动。
    “抬起头来。”
    裴宣听见了子书谨的声音,有些沙哑,好似穿过了重重的山川与时光抵达她耳边,上一次听见子书谨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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