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3章 小名儿(第2页)
“你常道要安稳,可这‘安稳’二字,从来非是靠一味忍让得来的不成?”
朱厚照拇指摩挲着皇后手背上的纹路,仿佛在细数这些年她为后宫操持的辛劳,“夏助在宫里当差,那是实心任事!
出警入跸的勾当,操练军士的差使,风里来雨里去,肩上的担儿,可不比外任的守令轻些儿。”
他声音渐低,眼底泛起冷光,“咱这紫禁城看似是皇帝的居处,可哪有甚秘密可言?这几年可不是他费心操持?不然我岂得睡个安稳觉不成?”
皇后见皇帝说出了真心话,心中也是一惊,便宽慰道:“不曾似爷想的恁般糟罢了。”
“只是也未如你道的恁般好。”
朱厚照见皇后如此体谅自己心中更是一暖,于是道:“原也待与夏臣个爵位,争奈他被我革爵未久,且才随张宗说办差,恐他又生出自大的心性来,且容后再议。
夏助既有功劳,又是咱孩儿的舅父,你高年产子,本就非易事,这份功劳赏赉足矣。
我曾问过阁臣,都道无甚异议,你自宽心。”
皇后在三十四岁产子,这个时代算是高龄孕妇了,那是冒着生命危险的,朱厚照这话说的实话。
内阁初闻皇帝的要求时,也都认为很合理,压根就没劝阻。
反而都认为皇帝做的很对。
皇后笑道:“妾也算遂了心意,很知足了。”
朱厚照望着皇后的鬓角,想起她生产时的场景,心中又是一阵酸软。
案上鎏金香炉飘起袅袅青烟,在冬日的暖阁里织成朦胧的网,将两人的身影笼在其中。
他伸手握住皇后搁在膝头的手,触手一片温凉。
皇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,望着他眉间褪去的英气,想起初嫁时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天子。
这些年风雨侵蚀,他眼底的锐意虽未减,却多了几分隐忍的疲惫。
她轻轻抽出手,用帕子替他揩去袖口沾着的香灰:“妾晓得爷的难处,自您登基以降,这不肯服输的性子,真真似咱列祖列宗一般,做了许多大事,亲征平叛妾本是女流,于政事一窍不通,只是…只是想劝爷宽心些,好生保养圣体,凡事且从容些则个。”
说到此处,她指尖微微颤,“妾身忧惧——忧惧爷再似四年前那般陡然染病不起!
到那时节,我这孤儿寡母可怎么过活?妾身知道这话忒不吉利,只是这话原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。”
朱厚照闻言身子往后一靠,靠垫上绣着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泛着金线的光泽。
忽然想起四年前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场景了。
那时恍惚间只记得身边有妇人抽泣,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,当年烛影里晃动的泪眼突然与眼前人重叠,他喉头一哽,竟说不出话来。
“这不都过来了?”
朱厚照看着皇后的脸庞,“莫忧心!
朕如今每日里随邵元节练那吐纳,又着他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。
除开太医,他且每日风雨无阻也来请脉。
他们都道朕好着哩!”
朱厚照又见她眼尾红,忙换了轻快的语气,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,那是她产子后自己赏的,“你看!
昨日个江彬伴着吾,打了两回马球,气儿都不喘。”
皇后闻言手帕遮着一笑道:“爷休要哄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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