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乾坤倒悬下


    长安城头的青砖被晒得烫,郭子仪的甲胄扣带在脖颈处磨出红痕。
    他攥着望远镜筒的手纹丝不动,青铜镜筒上錾刻的二十八宿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    远天的积雨云本是寻常的铅灰色,此刻却像被人泼了铁浆,云底翻涌着暗青色的磁流,无数细小的电弧在云絮间蹦跳,好似有人在云端锻造兵器。
    &0t;报!
    东北方向现磁弩编队!
    &0t;传令兵的铁哨声刺破晴空。
    郭子仪瞳孔骤缩——三百点寒芒正从云隙间坠下,每道光芒都拖着蛛丝般的银链,链上缀着巴掌大的纸页,在高坠落中出蜂鸣。
    他认得那些翻飞的残页,是工部库房里流失的《唐律疏议》活字印本,边角处还能看见&0t;诸私有禁兵器者&0t;的残句。
    &0t;启动酸浆网!
    第三弩台往左偏两度!
    &0t;他的吼声惊飞了檐角栖着的麻雀。
    早有准备的守军立刻推动绞盘,浸满醋浆的细麻网从女墙后缓缓升起,网格间还在往下滴落琥珀色的液体,在阳光下拉出细碎的虹光。
    这是宇文恺《守城录》里记载的磁防术,用陈醋浸泡三日的麻网能中和磁髓的吸引力。
    第一波磁弩箭撞在酸网上的瞬间,整座城楼都出嗡鸣。
    箭簇顶端的磁髓核心与酸液接触,立刻腾起蓝白色的烟雾,火星噼啪作响,箭杆上&0t;大业七年造&0t;的阳文铭刻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剥落。
    但总有漏网之鱼——一支尾翼受损的弩箭斜斜划过,&0t;噗&0t;地扎进明德门楼的廊柱。
    箭簇突然裂开六瓣,靛蓝色的烟雾如活物般涌出,在半空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影。
    &0t;李氏伪朝,天命已尽。
    &0t;那虚影的声线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,身上官服的暗纹竟在流动,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磁粉组成的《臣轨》条文。
    中招的守军突然出含混的呻吟,眼白渐渐被幽蓝侵蚀,原本对准城外的弩机缓缓转向城内。
    郭子仪暗骂一声,手中陌刀带着破风锐响劈下,刀镡处刻着的《唐六典》锻造咒文泛起微光,精准砍在箭簇核心。
    磁髓炸裂的瞬间,他闻到了焦糊的铁锈味,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——果然如情报所说,东都叛军在磁弩里掺了活人血引。
    &0t;快派飞鸽传信,磁弩箭用生魂术驱动!
    &0t;他踹开冒烟的箭杆,现断裂处露出半截指骨,指甲缝里还嵌着蓝色靛青,&0t;让太医署查最近三个月失踪的画工!
    &0t;城下的喊杀声渐近,他忽然注意到那些被酸液腐蚀的箭杆残片,正像被磁石吸引般微微颤动,指向东北方的云团——那里有更强大的磁源在牵引。
    蓬莱外海的浪头足有两丈高,海水被磁髓染成青黑色,不时有融化的青铜碎片从海底浮起,边缘还带着高温灼烧的波纹。
    李琰站在&0t;镇海虬&0t;号的甲板上,玄甲肩胄上的狼头纹章正隐隐烫。
    前方的磁宫像座漂浮的青铜巨城,外墙布满螺旋状的磁纹,每道纹路间都嵌着半透明的磁髓,在日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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